大聲喧嘩的她，愈來愈放縱，竟高唱張震嶽的「愛我別走」。從沒看過這樣的郁
婷，說真的有些高興，可能是哪天突然開竅她瞭解了酒精能自我解放，好脫去平常太
過拘謹的外在，釋放出潛意識的放蕩基因。

　　「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想你耶，光，真的，好想哦，可是我沒有辦法打電話給你
啊，就是沒辦法，因為……」接著嘔吐物如一道彩虹在我面前劃出。

　　「好啦，我知道了，我送妳回家吧。」替她擦去嘴上的殘留物說著。

　　「我今天不想回家。」嬌嗔的語氣，還是一如往常，真好。

　　晚上，我帶她去附近的旅館過了一夜。但卻什麼都沒發生。躺在床上的她依舊胡
言亂語，比手劃腳的還不時揮打到我的臉上。我把她的上衣褪去，看見藍色蕾絲包緊
著白色內衣，心裡雖然有股征服她的衝動，雄偉的也被挑逗著，可是滿是儒家思想的
頭腦，要求自己得是個正人君子。褪下她的上衣和裙子，拿給服務人員請她們乾洗，
洗完後再送至房間。

　　一直到深夜，我也有些睡意，電視裡激昂抗爭的吶喊已經杜絕不了揮去不了心中
的嗑睡蟲，慢慢地我趴在床沿呼呼大睡。還做了一個有郁婷圍繞的夢。夢中的她可人
依舊，閃爍著無限光芒。嘴角被輕輕牽動著。

　　醒來，是因為陽光從窗簾的細縫中穿射過臉頰，感到灼熱，這才被悄悄喚醒。剎
那間，我醒悟過來，是因為郁婷又憑空消失在我的視線範圍。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要
做吧，心想著。

　　看看手錶才知道已經早上十點了，我趕緊爬起，這下糟了，一定又會被更年期的
店長罵個臭頭。連忙找手機，才發現昨天沒有帶手機出門。隨著紅地毯的路線，急忙
地跑至櫃檯付帳。

　　「哦，和你同房的那位小姐已經付過囉！還交代一封信要給你。」

　　「謝謝。」我握著用藍色信封裝著的信，有種不好的預感。

　　用信封裝好的，想必是之前就寫好的吧，是她的預謀嗎？她想要說什麼呢，是滿
滿的抱歉，還是我不可預期的結果呢！她到底是怎麼樣的女子？我又為什麼總是這麼
痴戀她？可能我也還欠她一個「抱歉」吧，那年她被母親趕出去，我沒有挺身而出，
為這段愛情貼上至死不渝的標籤，只在她心上寫下刻苦銘心與狼狽不堪。是的，可能
是因為那聲抱歉一直沒說出口的原因吧。

　　收到信的那刻，我沒有立即拆閱，不管是好的，不好的，我都不願一下子就得知
。坐在捷運上，我的頭像被撕裂般痛苦，這就是所謂的宿醉吧。呵…想不到這種感覺
真好，讓人有活在當下的快感。

　　回到家，我立即換裝，用家用電話打給菲菲，她竊笑著，聲音像巫婆般可怕。這
下子什麼都醒了，原本早該一柱擎天的，現在也才恢復功能，我訝異著，原來菲菲的
聲音讓我有衝動。

　　「放心吧，我跟店長說過你下午才來，說你有打電話來請假了，你不舒服啦之類
的爛理由，所以你來的時候，要裝做一臉衰弱的樣子哦。」

　　「謝謝妳，果然是好哥兒們，下午請妳吃麥當勞。」

　　「哪夠啊！起碼還要再配上一杯聖代，冬天吃冰，感覺才棒。」臉上出現斜線的
我，覺得她真是個另類的女孩。

　　「好。」

　　突然有個身影出現在我身後，掐著我的臀部說著：「哇，阿光，你的屁股好有彈
性哦，怎樣？昨天沒回來？你變壞囉？昨天和小聾女約會的怎樣？還故意不帶手機，
一晚上響不停，好吵哦。」阿守張著快蛀滿牙的嘴，還不時噴出臭氣，說著。我被如
來佛祖又打了一巴掌，這下堅挺的，氣勢也削弱了，乖乖躺回正確的位置。

　　「啊！」是啊，現在才想到，原來我和漢寧昨晚有個約會，這會兒才想起來，要
不是阿守的提醒，我想我永遠都不會知道。「曾建龍，你為什麼不早說？」我像是要
撕碎他的神情，阿守看了也醒了。

　　「我怎麼知道？發生什麼事啦？」一臉狐疑，抓抓後腦勺。

　　看看時間，我知道我又快來不及了，於是，什麼也沒交代就出門了，留下滿地的
疑問給阿守清理。出門前他還不忘向我討一支掃帚。我無力解釋，就衝出門了。

　　菲菲見我進唱片行茫然失措，立即跑進休息室找我聊聊，順便討她的獎賞。

　　「怎麼啦？驚魂失措的樣子，很不正常哦，不會真的感冒了吧？我不會真的那麼
烏鴉嘴吧？」她貼近我的臉說，還把手放在額上認真測量溫度。

　　「沒，喏，慰勞妳的，早上謝謝妳。」

　　「不用謝，反正我也是為目的而為之啊。」她拿走她的那份走到另一桌坐了下來
，後來，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說：「對了，我昨天下班的時候有看到你和一個女人走
在一起，那是你女朋友？」若無其事的又接了另一個話題，這，才是我不想談論的話
題。

　　「──，不是。」我停頓了一下。

　　「又不是！哇，石田光，你真的很花心。」嫌惡的表情又出現了。

　　「那我這個爛人買的，妳也別吃，免得被傳染。」

　　「耶，有罪的是人，又不是麥當勞。」她把紙袋收到背後，食指指向我。

　　是啊，有罪的是人，是我這個罪人，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該是了斷這樣情緒的
時候了，這樣下去，真的不是辦法！

　　「生氣啦？I’m kidding！」

　　「我知道啦，我沒生氣。」不知道為什麼，對菲菲就是生不了氣，她是一個大剌
剌的女生，直來直往的個性令我很喜愛，我也珍惜她這個朋友。

　　當下，真的想不到有誰比她適合讀郁婷給我的信。於是，當我們兩個人一起站櫃
檯，又沒什麼客人的時候，我請求她先幫我掠過那封信，如果是不好的，那麼就別告
訴我內容，是好的，再和我說。我的個性就是這樣怯弱。算是台灣人算命時的心態，
好的吸收，壞的一概忽略。偏偏我是如此相信宿命的死台灣老百姓。


附註：舊作新貼（原名－天空的香氣）。此為未修改版。實驗性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