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

不是很寧靜的夜，空中沒有月，只剩下寥寥無幾的星光點綴在漆黑的夜幕中。

一陣驚天動地的嘶吼聲在無人的山谷間回盪著，那淒厲又震耳欲聾的聲響，在一片滿是樹林的半山腰上，文獨仲和雪娘的唇畔上盡是笑容，耳邊傾聽著遠方偶有野獸的怒吼聲，唇角微勾似乎正在欣賞這難得好聽的音樂饗宴。

「抓到了！」雪娘輕呼，好不容易呀，他們可是近半年來都在此地守候著，如今也該是抓出來的時候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在文獨仲的正前方突然出現一抹光點，那光點逐漸拉長最後緩緩開了一條裂縫，裂縫中走出一個臉蛋身形都相當模糊的人來。

「妳來了。」沒有絲毫訝異，文獨仲迎上前去。

「嗯。」那人的聲音極為輕柔似女聲。

文獨仲轉頭看看四周脫口：「妳確定是這裡？」

「不會有錯。」那女聲仍是輕輕柔柔地回應，嗓音中帶著冷淡平靜的意味。

「妳說沒錯就不會有錯，但是…『我』，牠為何會選擇這裡？」雪娘脫口質疑，這裡沒有什麼大不了，也沒有過人之處，對於牠的選擇可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啊。

『我』沒有回答只是淡淡瞥一眼四周的景色，除了樹木之外就是地下的泥濘，說不得在其他地方還有沼澤之類或者水窪呢。臉上雖是笑但笑的有些詭異，不一會兒那淒厲的聲響忽地消失了，一陣旋風突然刮起讓原本是黑漆漆的夜更是顯得詭異驚悚起來。

「來了嗎？」雪娘捱近『我』的身後問著。

文獨仲沒等待『我』給他一個指示，他望了望四周隨意走了起來，正要往他左邊的樹林前進時手臂突然被人拉扯，他一回頭就見到『我』神情緊繃地抓住他。

「別出聲。」『我』只是拋出這句話給文獨仲和雪娘，隨即一人一邊拉著他們兩人直翻向空中而去。

「仔細聽一聽。」『我』繼續說著：「準備了。」

果然，從那入口一直延伸到山谷裡頭的小徑上傳來了奔跑的響聲，速度還相當之快！

「剩下三公里遠…二公里…」『我』嘴裡這麼念著，而她手中不知道何時竟出現了一把約一丈三尺長的銀棍來，銀白色的棍子在棍頭和棍尾都各自鑲上四個小倒勾，那些小金勾在沒有月光之下還是獨自閃閃發亮著。

隻手打橫的舉平銀棍，將雪娘推給文獨仲讓他可以拉著雪娘持續停留在空中，而她的嘴繼續數著：「五百…三百…一百…五十…飛！」說完一躍而起，才又剛翻離地面幾尺地上就出現一隻全身上下圍繞著白火的猛獸！

猛獸在原地咆嘯著，巨大的頭顱左右搖晃似乎相當痛苦的扭動著，牠的四個腳蹄子不住地刨著地上，不一會兒將地上挖出四個大洞來。

「『我』，牠…是長這樣子的嗎？」記憶裡，牠從未曾出現過這種模樣啊！

「是不是等等就知道了。」將手中的銀棍垂直對準白色猛獸的頭顱，手中銀棍邊的四個倒勾立即伸長，像個牢籠般嵌住猛獸的身軀。

吼聲響徹雲霄。

銀棍嵌住了猛獸的頭顱但牠也開始不停扭動，吼聲一聲比一聲大，直響徹雲霄而上，隨著吼聲的震動風變得比剛才還要狂還要驟，直將文獨仲和雪娘吹偏另一處。

然，猛獸突然朝『我』的方向大吼，尚來不及反應『我』便被這吼聲給震翻，手上的銀棍也隨之解開猛獸的牽制，然後，猛獸在『我』的驚訝之中逃脫了。

回神的『我』立即大喊：「追！」話落，立即追上去，而雪娘和文獨仲也緊跟著她的身影而去…

半空中，文獨仲這才窺見這座森林的樣貌，整個山都是陰鬱的樹木，沒有一處受到人為砍閥，在這片林子裡樹木可以恣意生長著。和另一邊的另一座山比較來這座森林確實過於茂密。

「看看山頭。」『我』低語著，雙目緊緊盯著山頂。

「咦？」文獨仲輕訝一聲轉頭看看『我』再看回山頂處，指著山頂詢問：「妳是說牠可能在那裡？」

『我』點點頭。

「有目標就走吧！」說完，文獨仲展開背部的翅膀拖著雪娘急速朝那山頂而去。

『我』飛在文獨仲前面，她的身子似薄霧被風一吹就跑，不知哪來的風直將她吹往山頂上去，但她沒靠近山頂甚至距離最高處還有兩公里處，她就被一股力量反彈開來。

『碰』的一聲就見到『我』的身子像只破敗的娃娃一樣，自高空往下筆直墜落，文獨仲甚至來不及飛身下來接住她，耳際便響起一聲巨響。

「『我』？」雪娘和文獨仲驚喊，立即往飛到地上查看『我』的安危。

腳才落地雙眼便立即搜尋著『我』的身影，只見到『我』嘴角留著鮮血身上四處都是傷，她的左手更是以怪異的姿勢垂下，而她的右手掌有著不尋常的色澤。

「沒事。」『我』伸起右手臂抹掉嘴角的鮮血淡淡道：「有結界。」

雪娘一臉難以置信，反問：「妳過不去？」

「嗯。」

真的有連『我』都過不去的結界？不，現在可能任何一種結界都會讓『我』過不去，她的傷…她的傷真的很嚴重啊。

「別擔心，我是過不去，但是還是有辦法的。」『我』半瞇著眼眸深吸一口氣後，右手在左手腕處一劃，一道鮮血直噴出她的手腕。

雪娘瞪著她，她該不會是想…

沒一會兒，一片烏雲緩緩籠罩過來，那烏雲越飛越低最後才看清那不是雲是蝴蝶！

那群蝴蝶直往『我』的身軀撲了過上，沒幾秒『我』的身上盡是蝴蝶…在『我』身上的血液清除乾淨後，那群蝶便又往山頭飛去，遠處一群又一群的蝶不停地往山頭聚集。

「既然是牠設下的結界那定有破綻！」『我』雙眸篤定的閃耀著光，視線沒一刻離開過山頭。

然就在一群蝶皆無法靠近的山頭卻獨獨只有一處，那處極小而且也沒有蝴蝶聚集。

「走！」

『我』率先帶頭直往那處飛去。

等文獨仲和雪娘到達之後，只見『我』將手上的銀棍插在地上開口喊著：「太古，你很清楚誰手上擁有這銀棍，誰就是你的主子，出來吧！」

在樹木陰影中開始出現一點一點的白光，那白光一點一滴開始聚集。

「太古？」文獨仲疑聲皺眉。

「是太古也曾是千歲的座騎之一。」雪娘像是回憶喃喃開口。太古神獸，她只有幸見過一次，那一次她發現連訪蝶都得對太古禮讓三分，直至最近半年『我』竟然提出想捉住太古的計畫，這著實讓雪娘嚇了好大一跳，曾是連訪蝶都畏懼的神獸，此刻的『我』竟想染指？！

「太古，不用再躲了，現身吧。是你回到我身邊為我效勞的時候了。」『我』又開口大喊。

「她，真的消失了嗎？」陰影內有股低沉有嘶啞的吼音傳出。

「嗯。」

「為什麼？」

這句為什麼夾雜著一股狂風，掀起地上沙土也掀起陰影的黑暗，那白色光芒閃動更厲害像是激動所致。

「為了讓大夥兒活下去，她不得不這麼做。」

「妳能夠為她做什麼？」那狂怒暴躁的吼聲響徹雲霄。

「復仇！」『我』毫不猶豫地開口。

「就憑妳？妳以為妳是誰又有何能耐能讓我聽妳的？」

吼聲再次朝『我』咆嘯過來，這一次『我』有了心理準備不再被這股勁力迫走。

「千歲…快回來了。」『我』瞇眼冷冷地說道。

「…是嗎？」白色光芒跳躍的活動力逐漸減弱，最後，那道光化成一團煙霧。「我…真正的主人終於要醒了嗎？」

「嗯！」

文獨仲與雪娘互看一眼隨之各自聳肩表示自己也沒聽說過千歲這一號人物將要甦醒的消息。

「我等好久了…千歲…」那煙霧逐漸往上移動慢慢來到『我』的面前。

「太古…跟我去訪蝶吧。」

「訪蝶？」是哪裡聽都沒聽過！

「千歲和魅星所創立的世界就叫訪蝶。」『我』遞出手上的銀棍。「你應該認得這根金勾銀杖。」

「是啊…我怎會不識得。」煙霧低低嘆息著：「這金勾銀杖便是千歲收服我的法器…」

「現在，這金勾銀杖在我手裡。」

「哼！妳想說妳手上有這跟金勾銀杖我就該聽妳的話？」忽而濃郁忽而飄散的煙霧逕自緩緩落地隨即化成泛著白銀光芒的四腳猛獸：「坐上來吧，帶我去喚醒我的主人吧…」

見狀『我』毫不猶豫坐在煙霧上頭下了命令：「直接回訪蝶。」

「小女娃，妳的傷口不輕吶…」

太古，一路狂奔，『我』的身邊風呼呼地吹，但她卻沒有任何驚訝：「在我的傷尚未好全之前都得由你馱著我跑了。」這才是她為何帶傷也要來尋回這頭座騎。

太古神獸腳程之快、速度之猛，又加上絕不會洩漏任何行蹤所以此刻自己才會需要牠。

「哼，當年我跟在千歲身邊與他一同滅神的時候妳還不知道在哪，憑甚麼要求我當妳的座騎？」牠這輩子的主子只有兩個，一個已經消失另一個卻不知道何時會清醒。

『我』冷冷睇向遠方靜靜道：「就憑我們擁有共同的敵人…」

太古也停止步伐望著前方那一道白影。

「少主？」

「好久不見了，太古。沒想到你竟然如此輕易地離開你的老巢。」還以為『我』會受到更重的傷才有辦法將這頭猛獸勸出牠的沉眠之所。

「哼，乳臭未乾的小子，我太古要往哪還用不著跟你報備。你離開我的視線吧。」

「我不是不可以讓開，但為了防你這『借過』不還，我需要你留下一樣東西來償還。」

「你有本事拿嗎？」太古冷冷從鼻子噴出一道氣，一個旋身，自己的尾巴猛然掃向少主。

「不過就是區區一頭座騎給你三分薄面子還真以為我怕了你！」少主閃過那狂掃過來的尾巴後瞬間移動身軀來到太古和『我』的面前。

「當初因為你的背上是千歲我才會失敗，可如今你身上馱著的是一個包袱一個累贅，你還想跟我打？」少主指著『我』嘲諷著。

「哼，現在的你也沒了以前的護體，你又能打得過我？」太古輕蔑冷哼的樣子擺明不將少主看在眼底。

「殺你易如反掌！」少主倏然探出手不朝太古而直接往『我』的傷口抓去。

這一抓竟是一個落空！

「小人…早料到你會來了，我又怎麼會真的在原處等你抓呢？」遠處那飄忽的嗓音正是出自『我』的唇。

少主甩了下衣袖咬牙低咒：「好個太古還懂得用虛影這一招來戲弄我，下回你不會再有這機會了！」

2008-03-28 胤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