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望著雨水不停地敲打向桌旁的窗口,我只是靜靜地靠在椅子上.
“喂!還有很多文件還沒整理好的,所以請集中精神!”
我是聽到泱屏的罵聲,但心底并不想理會他.
“誰還要咖啡?”
我也聽到雅希從早上便不停地重覆到現在的問題.
“你到底怎麼了?’
我感覺到俐熙的靠近,也聽到她的問題,但我依然沒有回答.
“喂?還在發呆?”泱屏不滿地問道.
“明霆?你沒事吧?”雅希也關心地問道.
“你今天好像都怪怪的.”過後,俐熙便說出這樣的評語.
我轉頭望著他們,只是發現他們依然還在說個不停.
我只是嘆了口氣,然後開始收拾我的工事包.
“你?你在干什麼?!”泱屏緊張地問道.
“我想早點回去.”我答道.
便這樣我拿起了工事包,在要離開我的座位時,雅希對我問道: “你沒事吧?”
“只是有點累,所以我想早點回去.”
雖然這樣說,但我們都清楚,所謂的早點回去只是所謂的減少加班時間,畢竟放工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好几個小時了.
“那麼,你回去可要好好休息.”雅希微笑地答道.
我只是點點頭,然後離開了公司.
雖然我依稀還聽到泱屏咒罵的聲音.

回到了公寓,休息和沖涼后,我只是靜靜地走到了頂樓.
大雨似乎已經停了,而冷冷的夜風不停地圍繞著我吹送.
感覺到有點冷,但我卻完全沒有離開的想法.
“你又出現在這兒了.”
“妳也是.”聽到這已經開始熟悉的聲音,我只是微笑地答道.
我習慣性地走到那兒唯一的長椅,靜靜地坐在姳杏的身旁.
“你好像很累.”
“不是好像,是真的很累.”我沒力地答道.
“工作?”姳杏的問題依然是那麼地簡短.
“除了金錢,我便應該只有工作可以讓我那麼煩了.”我開始無奈地說道.
“嗯.”
也許我也開始有點習慣姳杏沒有什麼變化的語調,我只是微笑而靜靜地望著夜空.
也許剛下完的豪雨清洗了空氣的塵埃,所以在今夜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公寓山下的夜景.
我也發覺到,原來公寓遠處的夜景是挺美麗的.
從這兒幾乎可以很清楚看到山下的城市閃爍的燈光.
我轉頭望著姳杏,她今夜似乎比平時更靜.
“妳…不開心嗎?”我望著姳杏問道.
“是的.”
面對她如此坦白的答案,我倒有點不知該如何反應.
“想找人傾訴嗎?”想了好久,我終發出了自己覺得應該問的問題.
“不想.”
“哈哈.”碰了釘子的自己,我唯有開始傻笑.
其實我不覺得好笑,或許只是想放縱自己,所以我笑了好久.
“你今天很奇怪.”
“妳不是第一個對我這樣講的人了.”我笑說道.
“是嗎?”
“真的不想和我分享嗎?”
“分享?”
“妳不開心的理由.”
“…除了工作,應該只有男人吧.”姳杏突然對著我微笑說道.
“是嗎.”突然得到的答案,我倒有點不知所惜了.
“想知道我不開心的理由?”
“想啊.”
“但我還是不想講.”姳杏微笑地說道.
“…”
那一夜,我和姳杏好像花了挺久的時間像這樣地聊著.
姳杏的語氣雖然可以比美周圍的冷風,但我都無所謂.
其實拋開姳杏的語調,她其實可以是算挺健談的.
“這世界里,應該只有你會這樣認為.”姳杏聽完我的評語后,只是冷冷地給了我這樣的答案.

那一夜, 我和她的對話,應該都是屬於沒有任何意思的,也沒有任何重要的話題.
也許我和她都明白,我們只是需說話的對象.
她應該只是想發洩她的不開心.
而我,便只是想宣洩自己心底的疲累和不滿.
而明天,便是自己面對別人的不滿了吧…

“計劃…取消?!”泱屏大聲地問道.
“為什麼?!”俐熙也以像似的聲調和音量問道.
面對著充滿不滿的眼神,突然我記起昨天早上當老闆告訴我這消息時,我的眼神應該也是同樣的.
“老闆說客戶的計劃有變,他們決定將他們的資本投資在台灣那兒.”我無奈地開始解釋道.
其實昨天我本已經該對他們宣佈了.
“台灣的地價比較好嗎?”泱屏不滿地說道.
“不清楚.”我老實回答道.
“你昨天已經知道?”俐熙突然問道.
“嗯.”我點頭答道.
“為何不告訴我們?!”泱屏突然捉著我的衣領問道.
我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假如公司是我的,我會立刻告訴你,但公司不是我的.”
“明霆…”雅希只是靜靜地站在俐熙的身邊.
“假如公司是我的,我和立刻和你商量要如何說服顧客,但公司不是我的,我們沒有根本任何選擇.”
“泱屏,放手.”俐熙對著泱屏說道.
“而我真的無法在昨天告訴你,只因…”
嘆了口氣,我說道: “我昨天的激動和憤怒…不會比你少!”
也許發現到我的語氣的激動,泱屏放開了我的衣領.
過後的早晨,我們只是在這樣靜靜和無奈的氣氛下,開始收拾著我們的計劃書和文件.
用了整個月時間來籌備的一切,便這樣沒有結局下,結束了.

到了午餐的時間,泱屏沒有叫我,他只是和俐熙靜靜的離開了他們的座位.
對於我,他們應該是很生氣吧.
“三文治和牛奶,夠嗎?”
望著正對著我微笑的雅希,我唯有苦笑地答道: “謝謝.”
雅希過後只是坐在我隔壁看著我吃著我的午餐.
“為何昨天不告訴我們?”雅希小聲地問道.
“…說不出…”
“老闆真的太可惡了,為何不親自對我們宣佈,而要你告訴我們!”
“妳都會說,他是老闆.”
“假如他不是?”
“我立刻拿炸彈將他人道毀滅!”我狠狠地罵道,然而發覺到自己的一時失口,立刻的反應便是開始望向四圍.
還好除了雅希正微笑地望著我,還好並沒有任何人在公司里.
“呵呵,原來你也會那麼憤怒的.”
“雅希,我也是人啊.”我無奈地說道.
“那麼,你不覺得你應該對泱屏說清楚你現在的感受嗎?”
“不用.”
“為何?你不怕他會繼續生氣你嗎?”
“認識他太久了,我很清楚再一會他便會沒事了.”
我一說完,我們便聽到泱屏快速地進入了辦公室內,大聲說道: “明霆!除了雞飯,我來不及打包任何東西了!”
我微笑地望著雅希,而雅希也微笑地望著我.
是的,我和泱屏,其實已經挺接近兄弟的定義.
“啊?雅希?啊!小子!你已經買了三文治!?為何不告訴我!?浪費我的錢買…”
兄弟之間即使有再多的不滿,也絕對不會有無法原諒的事.
而在這世界,不一定只有血緣關係的人,才會當兄弟的.

“喂,最近你和雅希好像跑得挺近的.”
“請解釋一下跑得挺近的意思?”我很不滿地對著泱屏問道.
“哎呀,人少少,認了吧!”
“我覺得你最好先回答我發出的問題.”
“哈?”
“而且在這快餐廳里至少有几十人,加上整個購物廣場,你所謂的人少少是哪家的道理?”
“哎呀,這種是小事,別計較.”泱屏的態度像極了街上的小混混.
“你別無聊,反而是你和俐熙到底如何了?”
“我決定放棄了.”
“啊?”對於泱屏的峰迴路轉的決定,我驚訝了.
“我決定追求雅希,因為我覺得她比較適合我.”
“啊!?”這次我的反應應該屬於在喊著了.
“畢竟雅希其實必俐熙好多了…”
“朋友,你最好跟我說,你是開玩笑的,不然…”
“哈哈!當然是開玩笑的,但你的反應也未免太激烈了吧?”
“我XXX,我決定將你給宰了!”我發火地開始大罵道.
“喂!人多別亂來!”
“人多才好讓人欣賞你這混蛋如何給我宰了!”
“明霆.”在混亂中, 我突然聽到背后傳來這樣的呼喚.
接著我和泱屏轉頭一望著時,只見到站在我身后的姳杏.
當時我和泱屏的表情幾乎都是僵住了,而我的手依然還在酷著泱屏的頸項.
“我好像在打擾你們.”過了好一會,姳杏才說道.
“啊…那裡…會…”泱屏勉強地說道.
“肯定不會,請坐.”我微笑地說道.
“嗯,不過有一個勸告.”
“什麼?”我好奇地問道.
“你再不放手,你的朋友便要暈倒了.”
“啊?”
“救…命…”

姳杏接著只是在坐我身旁的座位靜靜地吃著她的漢堡包.
“這是我的朋友,泱屏,這位是姳杏.”我介紹道.
“哈哈,這位便是你所謂在屋頂遇到的長髮女…”
“泱屏!你的頸項痛不痛?要不要我再次幫你按摩?!”未免泱屏再次胡說,我唯有立刻提高聲量地說道.
“你們兩個真的挺像對活寶.”姳杏說道.
“妳已經不是第一個這樣對我說了.”我無奈地承認.
“姳杏,妳是從事什麼行業的?”泱屏邊按摩著他疼痛的頸項邊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時,突然我發覺對於姳杏的背境,我好像什麼都不知道.
而我似乎從來都沒有問過.
好奇之下,我開始留心地聽著姳杏的答案.
“我在廣告公司上班的.”
“廣告?妳是廣告設計司?”泱屏好奇地問道.
“不是.”
“呼?”
“我有廣告設計司的文憑,但我不是廣告設計司.”
“不…明白.”泱屏呆呆地說道.
“我是廣告公司的老闆.”
“哈?!”泱屏驚訝地喊道.
其實我也是非常驚訝,但由於我嘴里的漢堡包,我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妳好像很年輕啊?”泱屏懷疑地問道.
“年輕不可以當老闆.”
“啊…不是,只是妳是位女生…”
“女生不可以擁有廣告公司.”
未免還在驚訝中的泱屏說多錯多,我將他的汽水提給他,暗示他將嘴巴快點給閉上.
“很驚訝.”姳杏問道.
不清楚姳杏的問題是對著誰提出,泱屏只是無奈地傻笑.
“…難得妳看得出來...”我苦笑地答道.
“有什麼可能會不驚訝…”突然我聽到泱屏這樣說時,我趕忙在桌下狠狠地踢他的腳.
“啊!”
“大廳觀眾靜一點.”我無奈地說道.
“你!?唉…算了,我要去買些東西,姳杏,很高興認識妳.”泱屏突然一口氣說出這樣的一連串話后,飛快似跑開了.
“你的朋友好像接受不到.”
“接受不到什麼?”
“不是很清楚,好像由於我是老闆,也好像由於我年輕.”
“…”我剎那間不知該說什麼,但清楚姳杏的語言能力的我,當然只是抱持微笑,然後靜靜地吃我的午餐.
“這卡片給你.”
“這是什麼卡片?”
“我的公司名片.”
“啊?”
“我不想你的朋友以為我在欺騙他.”姳杏冷冷地說道.
“我想泱屏比較希望妳是在騙他的.”我小聲地說道.
“你說什麼?”
“啊?沒有什麼.”

過後,姳杏的視線便一直抱持著望向窗外,而我只是靜靜地喝著我的汽水.
“今天是週末.”
我呆呆地望著發出這樣一句話的姳杏,然後才勉強地微笑答道: “我懂.”
“這不是問題.”
“…那麼妳是在對我說嗎?”
“這兒只有你而已,除非我愛自言自語.”
“…”
雖然我是習慣了姳杏的冷漠,但有時當她的冷漠中帶著刺時,我依然有點強烈的討厭存在,所以我只是有點生氣地問道: “那麼妳假如不是自言自語的話,不介意解釋妳到底想說什麼或問什麼嗎?”
也許驚訝于我的語氣變化,姳杏只是靜了下來.
“…對不起,我只是想問你週末沒有節目嗎?”過了好一會,姳杏才再次問道.
“啊…沒有.”
便這樣,我和她又開始靜了下來.
“要看戲嗎?”
面對我突然的邀請,姳杏似乎有點驚訝.
“…嗯.”
這是過了几分鐘后,她才給我的答案.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為何自己會想去看戲.
然而沒有什麼娛樂的自己,總不能邀請她去我家陪我玩電動吧…
接著我和她站在戲院外站了很久,原因便是我們兩個都不懂該看什麼戲.
“妳想看什麼戲?”我微笑地問道.
“是你約我的.”
“…那和看什麼戲有何關係?”
“有,因為所以,看什麼戲應該由你決定.”
“哈?什麼是因為所以??”
“便是因為你約我的,所以應該你決定要看什麼戲.”
“假如不好看呢?”
“那便是你的過錯.”
我呆呆地望著她,然而從她沒有笑容的樣子,我很清楚她絕對不是在開玩笑的.
無奈下,我望電影院前的大景慕,企圖尋找好戲.
“喜劇?”
“隨便.”
“…恐怖戲?”
“可以.”
“…科幻?”
“無所謂.”
面對好像一無所求的她,我唯有嘆了口氣,狠下心來選擇了愛情片.

“很無聊的一套戲.”
這是看完了那套愛情片后,姳杏給的唯一評語.
面對姳杏這樣的評語,我只有無奈地搖搖頭.
“為何這樣說呢?我挺喜歡的.”
“我不喜故事的結構.”姳杏說道.
“為何?”好奇心下,我微笑地問道.
“那男主角太沒用了.”
我傻傻地望著姳杏,又發出同樣的問題: “為什麼?”
“明明可以追求的,可以得到的,他卻放棄了.”
“畢竟女主角已經答應人家的求婚了.”我微笑地答道.
“那又如何?難道那男的就不能繼續努力嗎?”
“…”
望著姳杏有點生氣的表情,我很想告訴她,那只是演戲,但我沒有說出口.
不同人,對於每樣事情的看法,都是不同的吧.
“但我還是喜歡.”我微笑地說道.
“為什麼?”這次輪到姳杏不明白地問道.
“不懂,喜歡便是喜歡,沒有什麼理由的.”
“不明白.”
“無所謂.”我笑答道.

是的,自己喜歡的,沒有必要讓人明白,也沒有必要要別人和自己一樣喜歡.
當時,我在心底是這樣告訴自己.

“你很奇怪.”
“…我覺得妳好像沒有什麼資格這樣批評人家吧…”我無奈地笑說道.
“是嗎?”
姳杏依然沒有什麼表情地望著我.
“我們都很奇怪.”我繼續微笑地說道.

是的,我無法否認自己是很奇怪.
但肯定地,我認識的人,幾乎也是屬於奇怪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