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明天我們要出海,要一起去嗎?”
望著似乎處於很興奮狀態的雅希,我只是傻傻地反問道: “出海?”
“嗯,老闆說他和他的兒子打算在週末時出海釣魚,所以他邀請我們几個同去.”
“只是我們几個?”泱屏不明白地問道.
“嗯,他說要答謝我們前几個星期的努力.”
其實大家心底都很清楚,這應該便是白忙一場后的唯一回報吧.
“俐熙,妳有去嗎?”泱屏也開始興奮地問道.
“有.”
“那麼我和明霆一定會去!”
我望著那位正到處幫我宣佈決定的傢伙,開始又有衝動想把他宰了.
“明霆,你會去吧?”
望著雅希似乎充滿期望的眼神,剎那間,我完全無法對她說不.
“好吧.”我微笑地答道,其實自己也明白在週末的我,通常是屬於無所事事的一群.
“那麼俐熙妳有沒有三點式的泳裝?”聽到泱屏過後很興奮地問道.
“你想死啊!”俐熙終於爆發了.
也許習慣了,我和雅希輕易地忽視那兩小口的無聊對話.
“那我們今天放工后一起去買明天需要的東西,好嗎?”雅希微笑地對我問道.
“妳為何好像對於這次的出海特別興奮似的?”我好奇地問道.
“哪裡會?呵呵.”
我望著不停笑著的雅希,我開始明白什麼叫做口不對心的道理了.
“我們有什麼需要買的?”我問道.
“有啊,這是老闆要求我們準備的.”
“哈?要求?錢由他出嗎?”泱屏不滿地問道.
“喔,他說我們先付,過後才向他要回總數.”
我呆呆地望著眼前單純的女孩,也無奈地望著泱屏,而後者只是苦笑對著我搖頭.
其實我很想告訴雅希,這樣的情況便如老虎把一個人吃了,才來對著肚子里的人問一聲: “痛不痛啊?”
但我沒有講出口,畢竟我無法對於那麼開心的傢伙宣佈,她給公司里的老狐狸騙了.

在工作恢復了正常之後,我忙碌的日子也回來了.
“Kent,等一會我便立刻將地價的變化Fax給你.”
在對著電話那頭的客戶解說時,我的眼睛依然沒有離開電腦景慕上顯示的報告.
“明白你很急,但也要給我時間準備啊!”
泱屏開始急躁的聲音,我想他的情況應該比我好不了多少.
“媽的!”泱屏出力地將電話蓋了.
“又怎麼了?”俐熙關心地問道.
“是哪個混蛋接手我的工作的!?給顧客的質料全部都有錯誤的!”
其實我的情況和泱屏是沒什麼分別,接手我工作的人也是犯下了一大堆錯誤.
可是我覺得不能怪人家,畢竟突然接手人家的工作,有多少人能沒有錯誤?
嘆了口氣,我只是繼續快速地準備我的報告.
忍耐著疲勞,在終於趕完時,我終於可以舒了口氣.
“終於做完了.”我無力地說道.
“嗯,終於.”
望著正在我身旁笑嘻嘻的雅希,我只是傻傻地問道: “有事嗎?”
“等你很久了.”雅希埋怨地說道.
“等我?為何?”我不明白地問道.
“明霆,放工的時間已經過了很久了!”
“哈?是嗎?”我望著牆上的時鐘時,我呆住了.
“已經八點了?”我有點無法相信地問道.
“是啊!”
“那妳還不回?”
“你忘了嗎?”雅希有點不開心地問道.
“嗯?忘了?什麼?”
“買東西啊!”
“啊!”

過後,我載了雅希去附近的超市場.
雅希似乎很開心地不停地提到要買的物品,而我卻依然還未從虛脫的狀態回復過來.
過後拿了輛推車,我只是靜靜地隨著雅希走.
我的反應依然是迷迷糊糊的.
“需要些什麼呢?”雅希問道.
“不是很清楚.”我很坦白地答道.
“應該需要買些食物吧.”雅希開始思考地說道.
“嗯.”我無意地答道.
“需要零食.”雅希繼續說道.
“嗯.”我開始沒有認真地想答案,只是隨口答道.
“需要飲品.”
“嗯.”
“…需要泳衣.”
“嗯.”
“需要毒藥.”
“嗯.”
“需要炸彈.”
“嗯.”
“…”
“嗯.”
“你嗯什麼?!”雅希突然提高聲量問道.
望著突然很生氣的雅希,我唯一的反應便只是呆住了.
“你為何那麼不專心?!”
“…對不起…”想了很久,我只能這樣說道,雖然自己并不很清楚錯在哪兒.
“很委屈你嗎?!”
“不是的.”
“那麼為何你不可以快樂點?!”
“我…”
其實我開始不懂如何回答,只因自己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然而過后的好久,雅希只是靜靜地望著我,而我發覺她的眼睛開始流下眼淚.
“雅希?妳到底怎麼了?”我開始緊張地問道.
“我回去了.”雅希說了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也許來不及說,或許也不懂該說什麼,我只是靜靜地望著雅希離開.
過後開始發覺我的周圍越來越多人對著我指指點點的,我才醒覺自己是在大廳觀眾之下的.
無奈下,我只是將推車推回原位,然後也離開了超市場.

回到公寓那兒,我只是靜靜地回到房里沖涼和換了衣服.
當我走到客廳時,我發覺泱屏已經在沙發那兒睡覺了.
“喂,回去房里睡吧.”我對泱屏說道.
“…嗯…”疲累的他只是無力地答道.
不清楚泱屏是否聽到我說的話.我只是搖搖頭走開了.
出了公寓,我只是習慣地走到公寓的頂樓了.
“還以為你不來了.”
聽到這已經熟悉的聲音,我只是對著她微笑,而隨著便走到她身旁坐了下來.
“嗯…”在長椅上,我伸了個懶腰.
“很忙?”姳杏突然問道.
“嗯,手頭上好像有太多工作了.”我微笑地答道.
“那麼幸苦,便換工.”
“哈哈,說得好像很容易.”
“是很容易的.”姳杏認真地望著我.
我搖搖頭笑說: “我不是老闆,不像妳啊.”
“做老闆的幸苦,你們是不懂的.”
“也許吧…”我微笑地答道.
“別只看到人家風光的一面.”
“是,是.”我敷衍地答道.
接著習慣地,我們都只是靜靜坐著.
“姳杏,女孩通常會為什麼事情生氣的?”
“為何這樣問?”
我只是簡列地向她說了我和雅希的情況,然後問道: “我有做錯什麼嗎?”
“你很糟糕.”
“哈?為何這樣說我?”我不明白地問道.
“你喜歡過人?”
“有,但我不覺得和現在的情況有什麼關係.”
“假如你喜歡的人和你一起時,表現出不開心和恍惚的樣子,你會開心?”
我沒有回答,也許我依然無法接受姳杏的解釋.
“你喜歡她?”
“…不知道.”
“這不是好答案.”姳杏的語氣開始有點不滿了.
“太久沒有喜歡人了,我還真的忘記那是什麼感覺了.”我開玩笑地說道.
“不好笑.”
面對似乎可以輕易看穿我想法的姳杏,我只有無奈地搖頭.
“為何妳那麼肯定她喜歡我?”我好奇地問道.
“直覺加理論.”姳杏很肯定地答道.
“妳…真的怪怪的.”
“你似乎沒什麼資格可以這樣批評人家.”
“也許吧…”我無奈地說道,然後只是繼續望著漆黑一片的夜空.
“今晚沒有星星…”我傻傻地說道.
“星星是存在的,只是你看不到.”
“…”
“便像你的感覺是存在的,只是你發覺不到.”
“妳今晚特別奇怪…”
“喜歡或不喜歡,你該好好地告訴她.”
說完,姳杏便離開了.
而我只是靜靜地繼續望著那片夜空發呆.
“喜歡…我真的不記得那是什麼感覺了.”我自言道.

“早安.”
雅希微笑地對著我說,然而我的反應便是有點僵住了的微笑.
“早…安”用了不少時間,我終於勉強地對雅希答道.
“昨晚對不起.”雅希小聲地說道.
“啊,別這樣說…”我開始有點不懂該如何說話了.
“你工作已經太累了,我還要麻煩你,對不起.”
我望著雅希,她只是低著頭.
“喂!你們兩個還不開工?小心老闆發火!”泱屏微笑地對著我們說道,當然他的微笑和惡魔的微笑似乎挺像似的.
“那…我回去我的位子了.”雅希小聲地說道.
“雅希!”
面對我突然的呼喚,雅希只是有點驚訝的問道: “什麼事嗎?”
“今晚,我們再去買那些物品,好嗎?”
望著眼前有點呆住了的雅希,我只是再次微笑地問道: “好嗎?”
“嗯.”雅希終於微笑地答道.
而她的微笑和晨陽的光線一樣那麼耀眼.

“雅希和你的關係好像不錯.”
聽到俐熙突然發出這樣的評語,我差點把嘴里的的汽水噴了出來.
“呼?妳也發覺了?!”泱屏接著開始大吵大鬧地說道.
“…你們別胡說!”勉強吞了嘴里的汽水后,我開始說道.
“是胡說嗎?”俐熙微笑地望著我問道.
“當然,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我堅持地答道.
“喔,明白.”
面對俐熙有點太輕易接受的態度,我反而更懷疑了.
“妳明白什麼?”我小聲地問道.
“你們的關係是見不得人的.”俐熙狡猾地答道.
“哈?”聽完后,我傻住了.
“另一種說法是地下情關係.”泱屏符合說道.
對於俐熙,我的確奈何不了她,但對於泱屏,我卻絕對沒有這樣的估慮.
“我XXX!”
我邊罵道邊將我的雙手朝向他頸項那兒,狠狠地抓住了.
“謀\plain…殺!”泱屏急命地呼喚道.
“你們在吵什麼?”
發現突然走進辦公室的雅希,使我立刻將泱屏放開,只是當我放開雙手后,我依然記得狠狠往他腳趾的方向狠狠地踏了一腳.
“啊!”
“喂!雖然是午餐時間,你們也別那麼吵!”
隔壁室的同事傳來這樣的罵聲,使俐熙用手蓋著泱屏的嘴巴.
“你幹嘛踢泱屏?”雅希好奇地問道.
“他…全身發癢.”
“什麼爛理由!”泱屏在不遠的地上大罵道.
“嗉!”俐熙嚴肅的眼神使泱屏立刻靜了下來.
“喔?”雅希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
而我,除了感覺到臉上發熱的感覺,什麼也不懂了.

那一天的傍晚,我很難得地準時放工了.
“走吧!”望著正在我的小車旁等我的雅希,似乎她比我還要早.
到了超市場,又開始推著推車,我只是好奇地問道: “妳寫下所有要買的物品嗎?”
“嘿!全記在這裡!”雅希微笑地指著她腦袋說道.
“…哈?”當時的我是有點不相信的.
“別看小我喔!我記憶力可是超好的喔!”
接著跟著雅希,我只是隨著她從運\u21205 動部門到食物部門,從日常用品,野餐必需品到食物的需要,她都可以清楚地記得.
此時我才明白,關於她超強的記憶力,她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買夠了吧?”我望著已經推擠得有點過份多的推車,只有無奈地對著雅希問道.
“嗯,這是最後一個了.”雅希邊說道邊把一包超大型的麵包放在推車上面.
望著雅希的微笑時,我似乎才醒覺今晚她都是抱持著微笑的.
“妳好像很開心?”我好奇地問道.
“我是很開心啊!”
“妳還真的有夠坦白.”
接著好不容易付了錢和將物品搬進我的車子里,我幾乎虛脫了.
“終於可以回家了.”我無力地說道.
“嗯.”雅希微笑地答道.
開著車,突然我聽到雅希開始哼唱著我不清楚的音調.
“啊,妳在唱著誰的歌?”我好奇地問道.
“我的.”
“啊?妳的?”我有點傻傻地問道.
“嗯,我寫的.”
“妳會寫歌?”我是很驚訝地問道.
“會啊!以前我還曾嬴過歌曲創作比賽呢!”
我是有點不相信,畢竟音樂是和藝術分不開的,而我們做著的工作卻和藝術完全毫無關係的.
“有機會我讓你聽聽我寫的歌曲.”雅希微笑和開心地說道.
“嗯.”我只能微笑地點頭答道.

回到了公寓,我沒有回去,只是去到頂樓.
當我走到那兒時,只見姳杏正靜靜地坐著那張長倚上.
“還好妳還在.”我微笑地說道.
“有什麼好?:姳杏好奇地問道.
“有人陪總好過一個人的.”我只是胡扯地答道.
走到了頂樓的邊緣那兒,我只是伸了個懶腰.
空氣的低溫,使我開始想打瞌睡了.
“好累…”我說道.
“陪你的女友去購物了?”姳杏不知何時走到我的身旁.
我望著姳杏,無奈地說道: “妳的語調似乎永遠都沒有任何變化的.”
“有問題?”
“啊…是沒有的.”
“嗯.”
“但有另一個問題.”
“什麼?”
我只是靠近姳杏地說道: “雅希不是我的女友.”
“騙人.”即使我和姳杏那麼靠近,她的周圍我依然感覺到很冷.
“真的.”我堅持地答道.
“你不喜歡她?”
“喜歡.”
“那麼…”
“但只是很好朋友或兄妹的那種喜歡.”我微笑地說道.
“…是嗎?”姳杏似乎對於我的答案似乎不是很滿意.
“妒嫉?”
“別胡說!”
我想,這應該在姳杏和我對話那麼久以來,唯一的一次語氣會有那麼的大變化.
望著她很嚴肅的樣子,我的確有點驚訝了.
畢竟在平常時,姳杏只會沒有什麼表情,卻不會有這樣認真的樣子.
習慣性地,我傻笑地說道: “為何那麼認真?”
“...”
“我只是開玩笑而已…”
“算了.”
我總算鬆了一口氣,然後繼續微笑說道: “有時我真的會給妳嚇一跳的.”
“是嗎…”
接著我們好一會都沒有出聲,我無法出聲原因是我不懂該說什麼.
認識了那麼久,我們很少會有這樣的情況,所以我也不懂該如何…
“工作還好嗎?”還好,姳杏終於出聲了.
“還好吧...”
“還好?”
“工作也是挺累的.”
“很忙?”
“也不是.”
“那為何?”
“那麼為何?”
我只是呆呆地望著姳杏,然後有點無奈地問道 : “姳杏,妳會想離開這兒到另一個地方的感覺嗎?”
“沒有.”
“完全沒有?”
“完全沒有.”
“那代表妳對於妳的生活是滿足的.”我苦笑地說道.
接著我只是站起來,然後跳上長倚上.
“小心.”姳杏關心地說道.
“嘿,沒事的.”
“現在沒事,不代表永遠沒事.”
我傻笑地望著姳杏,然後抬頭望著漆黑的天空.
“我最近經常有這樣的感覺.”
“什麼感覺?”
“我不屬於這兒,想離開這兒.”
“為何?”
“不懂…”
“不懂?”
“嗯,我開始有點不清楚自己是開心的,還是在強顏歡笑地過著日子了…”
“明霆,你真的很奇怪.”
面對姳杏這樣的評語,我只是好奇地望著她問道: “為何這樣說?”
“每次見你,我都覺得你是很開心的.”
“…”
“即使你似乎再累,你還是會笑呵呵地對著我.”
“…”
“然而現在我開始發覺,其實你的內心和你的表情是完全不符合的.”
我搖搖頭說道: “不真確.”
“什麼不真確?”
“我對著妳笑嘻嘻,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姳杏似乎開始有點好奇了.
“那是因為…”
“因為?”
“我喜歡見到妳.”
說完,我的表情依然是笑著,但姳杏卻似乎沒有了表情.
“為什麼?”
“為什麼?”不明白姳杏的問題,我只是傻傻地望著她反問著同一個問題.
“為什麼喜歡見我?”
“我…不懂.”
“明霆.”
“我真的不懂.”
然後接下來,姳杏只是狠狠的摑了我一巴.
面對這樣那麼突然的舉動,我只是傻傻地望著她.
“有些話,男人是不可以亂對女人開玩笑的.”姳杏地對著我說.
我沒有回答她,只是望著她.
我想反駁,但卻不懂如何.
我想告訴眼前的她, 想見她的感覺是很真實的.
但我真的不懂為何,所以我無法解釋,但我也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也許自己真的太習慣和她談話時是那麼地隨心, 想什麼便說什麼.
也許她說得對,有些話是自己不應該那麼隨心地說出來的.
“希望你以後別這樣對我胡扯,可以嗎?”姳杏無奈地說完,然後她便離開了頂樓那兒.
而我,依然像個啞巴,傻傻地望著她的背影.

我並沒有胡扯,也沒有開玩笑.

這是我的心底一直重覆的話.